The Rise and Fall of Plantations in Southeast Asia during the 19th-20th Century and Their Operation Patterns

  • Xi Chen , 1, 2 ,
  • Cansong Li , 1, 2, 3 ,
  • Yu Huang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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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Faculty of Geography,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China
  • 2. Yunnan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Kunming 650100, China
  • 3. Southwest United Graduate School, Kunming 650092, China
  • 4. State Key Laboratory of Tibetan Plateau Earth System, Environment and Resources (TPESER), Institute of Tibetan Plateau Research,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01, China

Received date: 2024-03-21

  Revised date: 2024-07-28

  Online published: 2025-03-06

Abstract

In the early 16th century, Portugal was the first country to colonize Southeast Asia. In the 19th century, colonizers introduced a system of forced cultivation in the archipelagic countries of Southeast Asia, establishing plantations to grow specific crops for the needs of the host countries and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with the intention of turning Southeast Asia into a raw material source and market for product dumping. The huge profits from the plantations were channeled back to the host countries, reinforcing the colonial system. With the deepening of colonization, plantations expanded from archipelagic to peninsular countries, and the sovereign state not only controlled the lifeblood of the colonial agricultural economy but also had a sustained and far-reaching impact on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local agricultural pattern. Post-World War II, Southeast Asia formed a pattern of agricultural types in which gatherers, fishers, hunters, nomadic farmers, small farmers, plantations and farms, settlement farmers, and agricultural cooperatives (groups) coexisted. Compared with the other types, plantations created by external forces developed extremely quickly, with high production levels and economic value, but had a relatively short history. In the 1930s, the global colonial system collapsed, plantations lost the support of the colonial regime and declined, and Southeast Asian agriculture was transformed into a smallholder economy. Plantations were an indelible part of Southeast Asia's colonial history. In the post-colonial period, scholarly attention continued to focus on the long-term effects of colonialism on formerly colonized countries.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analyze and reflect on the historical legacy as well as the potential risks in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To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overseas agricultural cooperation zones in the post-colonial period, this study begins with a human geography perspective, takes the critical theory of capital as a guide, establishes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the spatial contestation of colonialism, first-combs through the phases of the rise and fall of Southeast Asia's plantations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colonialism, and finally analyzes in detail the mode of construction of plantations. It was found that 1) with the deepening and expansion of colonial activities, the focus of the colonizers' spatial competition in Southeast Asia shifted from a single material resource to a broader and more complex material and non-material resource,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plantations was an effective means for colonizers to maintain their dominant position; 2) the construction of plantations was filled with the colonial regime's competition for colonial land, labor, and resources of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and each kind of resource competition formed the corresponding power spatial relations. 3) The plantation promoted the colonizer's penetration into the local society, and its shaping effect on 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made the operation of the colonial society fully serve the capital accumulation of the colonial regime and consolidate the colonizer's dominant position.

Cite this article

Xi Chen , Cansong Li , Yu Huang . The Rise and Fall of Plantations in Southeast Asia during the 19th-20th Century and Their Operation Patterns[J]. Tropical Geography, 2025 , 45(3) : 477 -488 . DOI: 10.13284/j.cnki.rddl.20240164

东南亚自然环境优越,物产资源丰富,地缘优势突出,自古以来都是世界强国的必争之地。16世纪初,葡萄牙率先控制了马六甲海峡,从而揭开了东南亚殖民历史的序幕。19世纪,西欧殖民者在东南亚群岛国家推行了强迫种植制度(梁志明,1999),建立了专门针对宗主国与国际市场需求种植特定作物的种植园,意图将东南亚打造成为原料生产地与产品倾销市场。随着殖民程度的加深,种植园由群岛国家蔓延至半岛国家,宗主国不仅掌握着殖民地农业经济命脉,也对当地农业格局的形成与发展造成持续且深远的影响(Lambin & Meyfroidt, 2011; Pray, 2019; Tilley, 2020; Wong et al., 2020; Pichler & Ingalls, 2021)。20世纪30年代,全球殖民体系日趋崩溃,种植园失去殖民政权的加持后逐渐衰落,东南亚农业向小农经济转变(Hayami, 2010)。进入21世纪后,老挝、柬埔寨、缅甸、印尼等地重新出现了种植园,这一现象被学者视为殖民主义的复苏,引发了学术界的争议(Fox et al., 2014; Bissonnette & De Koninck, 2017)。得益于“一带一路”倡议,中国与东南亚的农业合作不断取得进展与成就,国内企业也掀起了海外农业合作区建设热潮,但这却被西方学界污蔑为“推行新殖民主义的行为”,引发了学术界热议(Junbo & Frasheri, 2014; Hairong & Sautman, 2023)。
种植园的兴衰历程镶嵌于东南亚殖民的历史,其建立、运营、衰落与殖民政权息息相关。众多学者尝试定义殖民主义,指出殖民主义是一种帝国控制另一独立地区所指定的政治经济政策的综合体(刘诗白,1957),是强国对弱国进行剥削的政策(倪文杰 等,1994高岱 等,2003;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部,2004),是一种服务于加强强国统治弱国的合法性学说(Lamirault, 1885),一种“控制形式”(L·S·斯塔夫里阿诺斯, 1993)。也有学者认为殖民主义不是一个学说或一种政策,而是一个历史过程,是现代社会国际关系发展过程的一个独特阶段(Fieldhouse, 1983高岱 等,2003)。二战后,多数殖民国家经过长期斗争获得独立,但前殖民地人民并未获得真正的自由,而是进入新的殖民世界,世界仍被强国控制(Bhabha, 1996)。不同于直接对殖民地进行统治的殖民主义,新殖民主义具有隐蔽性、间接性,且更强调对文化知识和意识形态领域的占领。20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萨义德系统考查了西方学界百年以来的东方学研究后,提出东方学研究的本质根本不是展现东方风貌,而是服务于西方对东方进行统治的一种政治研究(王旭峰,2011),后殖民主义学术思潮在西方学术界兴起。20世纪90年代,萨义德将后殖民主义研究引入文学领域,提出帝国事业的合法性需要文化提供论证与支持(爱德华·W. 萨义德,2003)。此后,后殖民主义文学批评的研究范式正式成为文学研究领域的重要流派之一。
殖民主义与后殖民主义在多方面都有显著差别。前者的特点是强国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全面压制弱国;后者是一种思潮,注重揭露和批判隐藏于文化知识领域的意识形态殖民。此外,殖民主义的表现形式较为直接,强国通过物质资源掠夺、奴隶贩卖、欺诈性贸易等达到目的;后殖民主义的表现形式则具有隐蔽性,强国通过扶植代理人、文化渗透、军事援助等手段合法化自身行为,继续控制不发达国家。学者们对东南亚种植园复兴的讨论及对中国海外农业合作区的热议并非简单的质疑或污蔑,而是对历史遗留问题以及当代国际合作中潜在风险的深入分析和反思。
本文尝试从人文地理学角度把殖民主义解释为强国凭借经济、军事、科技等方面的资本优势成为权力强势方,将落后国家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诉求压制到可控范围的空间争夺过程。夺取到空间支配权的一方就能掌控空间资源的配置,这便是资本主义不断争夺空间的驱动力。殖民者入侵东南亚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把殖民政权投放到东南亚国家,实现对东南亚国家资源的配置,种植园的建立正是这个争夺过程中殖民政权运作的具体路径之一。分析东南亚种植园的历史过程、阶段特点、构建模式,可加深对种植园的认知,更能从种植园的历史中总结警示意义,挖掘有益启示,服务于后殖民时期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加深农业合作。

1 理论框架与研究方法

1.1 理论框架构建

20世纪70年代,列斐伏尔提出空间生产理论,认为空间是社会的产物,是生产力和生产资料,社会关系影响空间的构成,空间也积极形塑社会(Shields et al., 1999)。他将资本主义能存活到20世纪的原因解释为不断生产和再生产空间关系和全球化空间。大卫·哈维的资本批判理论从空间的维度对资本主义的生产和流通的过程进行重新阐释(大卫·哈维,2017),强调空间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的核心作用,并分析资本积累如何通过空间生产和再生产来应对其内在矛盾(大卫·哈维,2009)。哈维指出空间与资本主义生产、社会过程以及人的实践活动密切相关,空间是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和形成的,是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表现。每一种社会形态都将以符合物质与社会再生产的需求和目的来建构空间与时间,并且根据这些概念组织物质实践(包亚明,2003)。哈维的资本批判理论强调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与权力的关联,以及资本积累对地理空间的影响,资本主义的空间生产不仅导致地域间的发展不平衡,还加剧社会不平等和阶级矛盾。可见,空间是各权力主体之间争夺的焦点,空间支配权的争夺隐含着空间意义与社会定义的斗争。
既有研究采用归纳演绎法分析东南亚种植园(连升,1984Hayami, 2010; Williams, 2013; Manjapra, 2018),将种植园视为静态空间。究其原因,固定的视角只能看到权力运作的最终效果,因此批判种植园带来的土地私有化、环境污染及破坏、劳动剥削、社会不公平等结果性的问题(陈秀容,1995Fox, 2014; Phuc & Nghi, 2014),但忽略了种植园动态发展过程中资本对空间的争夺与空间对社会的形塑。国内关于东南亚种植园的研究较少,尤其是缺少人文地理学视角的种植园分析,因此对种植园的研究停留于历史事实的归纳与陈述。其实,空间对资本的积累和生产过程都有重要影响,一方面空间是资本积累的载体,资本逻辑的驱动造就空间资源的争夺;另一方面权力主体在分配与重构空间的同时也重塑了社会结构。在此视角下,西欧殖民者遵从资本逻辑在东南亚国家进行空间生产,形塑和再造东南亚空间的过程中出现的争夺表现为殖民者对东南亚资源和市场的争夺以及对社会关系的控制,种植园的建立则是殖民者进行权力博弈的途径。
为解析西欧殖民者在东南亚进行空间争夺的方式,挖掘种植园的兴衰过程蕴含的权力争夺,本研究构建殖民主义的空间争夺理论框架(图1):1)梳理殖民主义背景下东南亚区域发展的历史脉络及阶段特征,加深对资本主义社会本质和规律的理解;2)分析殖民者构建种植园的具体模式,明晰权力争夺在其中的作用与影响,总结警示意义,挖掘有益启示。该理论框架可用于深入分析资本与被控制对象之间权力空间关系的形成过程,揭示这种关系如何形塑社会,最终服务于谁。
图1 殖民主义的空间争夺理论框架

Fig.1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space contention in colonialism

1.2 资料来源及研究方法

东南亚较为典型的种植园主要分布于菲律宾、荷属东印度、英属马来亚、印度支那半岛,以上地区的种植园是本文主要研究对象。所使用的资料主要有历史资料、历史研究文献,其中历史资料主要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收录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档案、土地国有化合法令;历史研究文献主要参考《东南亚史》(D·G·E·霍尔,1982)及《剑桥东南亚史》(尼古拉斯・塔林,2003)、《殖民主义史·东南亚卷》(梁志明,1999)及《华工出国史料汇编第五辑》(陈翰笙,1984)、《东方国家的土地关系》(格·格·科托夫斯基 等,1959)等,以及国内外学者关于东南亚种植园的诸多文章。
主要使用历史文献研究法及政治地理学研究法,思路分为2条主线:1)梳理东南亚种植园的兴衰过程及分布格局;2)从殖民主义与空间争夺的视角探讨种植园构建模式。历史文献研究法主要用于归纳东南亚种植园的发展历程与阶段划分,通过对历史文本、多源史料的排比,系统梳理东南亚种植园的历史脉络。基于资本批判理论,分析殖民进程中殖民政权对空间资源的争夺方式,以及种植园的构建模式。

2 东南亚种植园的兴衰过程与分布格局

东南亚的殖民进程充斥着空间的争夺(图2)。16世纪前,东南亚的物质资源由各国的封建中央集权控制,社会属于自然经济状态。16世纪后,商业资产阶级采用直接掠夺的方式占有东南亚物质资源,塑造殖民地社会,服务于殖民者资本积累。18世纪60年代工业革命开始后,商业资本主义向工业资本主义过渡,工业发展的需求滋生扩张生产资料的需要。19世纪,工业资产阶级意图将东南亚打造成为原料生产地与产品倾销市场,侵占了东南亚的土地、劳动力及市场资源,纷纷在殖民地开辟种植园。20世纪30年代,全球殖民体系面临崩溃,东南亚国家纷纷走向独立,取得自身物质与非物质资源的控制权,形成多元社会。
图2 东南亚殖民进程中的空间争夺

Fig.2 Space competition in the colonial process of Southeast Asia

2.1 种植园初建阶段

初建阶段,西欧国家作为权力强势方,经历了商业资产阶级向工业资产阶级的转变,以群岛国家为起点建立种植园。在被殖民前,东南亚大部分地区的农业以小规模、传统、自给自足的方式为主(Marten, 1986)。16世纪初,西方国家奉行重商主义,资本主义处于原始积累阶段,当时殖民者选择群岛国家作为殖民起点介入殖民统治,占据东南亚空间以扩张领土,直接掠夺该地区的物质资源来累积资本。18世纪末,重商主义被自由竞争的经济政策代替,商业资产阶级逐渐被工业资产阶级取代,殖民者控制东南亚的目的升级为打造原材料生产地和产品倾销市场,殖民政权由群岛国家蔓延至半岛国家(表1)。19世纪下半叶西方国家工业资本主义兴起,大规模建立种植园进行高效率生产,成为殖民者在东南亚发挥统治权、获取巨额利润的有效手段。
表1 西方殖民政权的蔓延及各权力主体的空间选择

Table 1 Western colonial subjects of power and their spatial choices

时间 权力主体 主要目的 空间选择 具体案例
16世纪初 西方商业资产阶级

国土空间扩张;掠夺物质

资源与财富

群岛国家 葡萄牙选取政治主体之间存在斗争的马六甲王国进行殖民;西班牙攻占国土分布零散的菲律宾
18世纪末 西方工业资产阶级 拓殖;开辟原材料生产地 半岛国家 英法争相抢占中南半岛国家
19世纪起 西方工业资产阶级 深化殖民程度 群岛国家、半岛国家 荷兰、西班牙分别在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建立种植园

2.2 种植园兴盛阶段

兴盛阶段,西方殖民政权仍为权力强势方,在经历了3次殖民扩张后,种植园遍布东南亚殖民地。种植园由群岛地区向半岛地区扩张,作物结构也随着宗主国市场需求而调整(表2)。19世纪,西方国家工业生产和消费市场对大宗商品的需求增加,殖民者以国际市场需求为导向,将东南亚地区打造为糖、茶和咖啡等作物的种植园。印尼苏门答腊岛东海岸带出现棉兰、直名丁宜、基萨兰3个地区组成的种植园带,大面积种植了茶叶、烟草、糖茶、剑麻、椰子等作物(Kenney-Lazar & Ishikawa, 2019);西班牙殖民者在菲律宾建立烟草、椰子、剑麻、甘蔗等种植园。美国在19世纪末接管菲律宾后,大力发展砂糖、椰子、烟草等产业,种植园产品出口对菲律宾出口占比不断攀升(Kenney-Lazar & Ishikawa, 2019)。20世纪后,工业革命的发展需要大量橡胶、油棕等原料,东南亚国家的橡胶种植园不断增多,油棕种植园也广泛出现。
表2 种植园兴盛阶段的空间与作物结构特征

Table 2 Spatial and crop structure characteristics in thriving stage of plantations in Southeast Asia

时间 阶段划分 空间特征 宗主国市场需求 园内主要农产品 典型案例
19世纪初 建立初期 集中于群岛国家 经济作物 咖啡、蓝靛、蔗糖 荷属东印度公司爪哇种植园
19世纪中叶 一次扩张 向中南半岛国家扩张 经济作物 咖啡、糖、茶、橡胶 菲律宾糖、茶、橡胶种植园
20世纪初 二次扩张 遍布群岛及半岛国家 工业原料 橡胶

马来半岛、爪哇、苏门答腊、

越南南部、柬埔寨橡胶种植园

20世纪中叶 三次扩张 遍布东南亚 工业原料 橡胶、油棕 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油棕种植园

2.3 种植园衰落阶段

二战期间,日本取代西欧国家占领了东南亚,控制种植园的权力主体发生剧烈改变,种植园或被宗主国弃管,或被收归国家所有。如日本占领印尼后,印尼在1926—1927年兴起民族主义运动,为争取独立付出巨大努力。20世纪60年代后,印尼政府开始解放斗争,1962年宣布没收荷兰在印尼的种植园。1970年以后,爪哇种植园的总面积仅占耕地面积的9%,在全国种植园面积的占比下降到5.5%(陈秀容,1995)。又如缅甸于1948年宣告成立缅甸联邦,1953年政府宣布废除《英缅防御协定》,1963年实行土地国有化,外资企业的所有资产全部收归国家所有,种植园走向衰落。日本政府急于割裂东南亚各国与原宗主国的经济联系,却又无法迅速与东南亚国家建立起经贸关系。日本自20世纪30年代接管种植园以来,在荷属东印度、法属印度支那及英属马来亚等地设立婆罗洲橡胶公司、南洋橡胶公司、苏门答腊拓殖公司(Capistrano & Marten, 1986)。出于战争需求,1942年日本组织了劳工修建泰缅铁路,短短1年内10多万亚洲劳工因饥饿与疫病丧命(许云樵,1984),原本由西欧国家控制的种植园急剧衰落。二战胜利后,日本在东南亚的殖民政权解体,种植园也随殖民统治的崩溃而瓦解。

2.4 殖民时期东南亚种植园的分布格局

从东南亚种植园的兴衰历程可以看出,殖民时期东南亚较为典型的种植园主要分布在英属马来亚、菲律宾、印度支那半岛、荷属东印度(表3),以上地区的种植园也是本文的主要研究对象。英国殖民者在马来亚开辟的种植园主要生产胡椒、甘蔗、肉豆蔻、丁香、咖啡、烟草,雇佣了大量的华工、印度工人(马燕冰 等,2011)。西班牙人在菲律宾建立的种植园主要种植蔗糖、烟草、咖啡、烟叶等(马燕冰 等,2007)。二战前期,法国在老挝开辟种植园,北部地区被强行推广种植咖啡、橡胶,南部的土地被剥夺后种植罂粟(马树洪 等,2004)。越南的西原地区被法国殖民者开垦为橡胶与胡椒种植园,与柬埔寨接壤的平福省也建立了橡胶、咖啡、胡椒等作物的种植园(徐绍丽 等,2005)。荷属东印度的种植园成为殖民经济的支柱性部门,专门种植橡胶、椰子、油棕、可可、咖啡等(王受业 等,2006)。独立前,种植园一直都是西方国家在印尼的主要资本,其中咖啡园主要分布在爪哇岛、苏门答腊岛,橡胶园主要分布于加里曼丹岛、苏门答腊岛。19世纪末,法国殖民者从越南雇佣了数十万劳工到柬埔寨的橡胶园、胡椒园劳作(韦德星 等,2005)。
表3 殖民时期东南亚典型种植园的分布格局

Table 3 Distribution pattern of plantations in Southeast Asia during colonial period

宗主国 种植园所在地 园内主要作物
英国 马来亚 胡椒、甘蔗、肉豆蔻、丁香、咖啡、烟草
荷兰 印尼 橡胶、椰子、油棕、可可、咖啡
西班牙 菲律宾 蔗糖、烟草、咖啡、烟叶
法国 老挝 咖啡、橡胶、罂粟
越南 橡胶、胡椒、咖啡
柬埔寨 橡胶、胡椒
从时间上看,殖民时期的东南亚种植园在19世纪建立,在20世纪初兴盛,20世纪30年代后衰落。从空间上看,种植园由海岛地区向半岛地区蔓延。从作物品种上看,园内主要的作物多以香料和经济作物为主,且随宗主国和国际市场需求调整。种植园的建立导致东南亚国家的土地资源被大量剥夺,殖民者还通过欺诈和强行绑架的方式,从东南亚本地及海外获取劳动力资源,把控着种植园的生产和销售环节,使东南亚经济与国际市场直接挂钩,所获取的利益全面输送回宗主国。而东南亚国家自然经济日益解体,社会结构改变,农村地区的商品化农业迅速发展,土地私有化程度加深(石坚平,2001)。

3 东南亚种植园的构建模式

殖民者在东南亚国家构建种植园的过程深刻反映了其对当地空间资源的争夺以及对社会结构的形塑(图3)。首先,殖民者通过抑制农民的耕地需求,强行获取土地资源,迫使农民进入种植园工作,形成殖民政权-土地关系,加剧土地私有化。其次,劳工一旦进入种植园,就被剥夺人身自由,劳动力资源被殖民者牢牢掌控,形成权力-劳动力关系,导致园内劳工社会阶级的固化。不仅如此,殖民者还严格把控种植园从生产到销售的全环节,专门针对宗主国发展需求精准生产和销售特定作物,使得东南亚经济被迫与国际市场接轨,形成权力-国际市场关系,加深了东南亚国家经济对外部环境的依赖。殖民者通过土地剥夺和劳动力控制,强化了自身的经济利益,同时利用国际市场作为手段,进一步剥削和压迫当地人民,不仅加剧了社会不平等,也破坏了当地社会的自然和经济平衡。
图3 种植园构建过程中的权力争夺

Fig.3 Power scramble in the process of plantation construction

3.1 殖民政权-土地的权力空间关系

建立种植园需要大量土地资源,土地资源强烈依附于空间存在。殖民者争夺土地资源的手段主要有直接侵占、购买、制造佃租关系,对土地资源的实际掌控形成权力-土地关系,服务于殖民政权土地资源积累。直接侵占模式中,殖民者占据权力高位,规定自身直接拥有土地使用权。20世纪东南亚农村的土地主要集中在殖民者、封建贵族地主、新兴地主、富农和佃农手中(Capistrano & Marten, 1986),宗主国规定外籍种植园主有权最大程度占有农民用地。在印尼,殖民者以开垦空地为由抢走农民牧场、村社放牧地(格·格·科托夫斯基 等,1959)。西班牙统治期内,菲律宾的农业种植区分为水稻地区和丘陵地区,水稻区的土地多由本地地主占有,丘陵地区则直接被外资经营的种植园占据(H·沙維里耶夫 等,1963)。
购买模式中,殖民者凭借经济强权低价抛售殖民地土地,惠及宗主国园主。在菲律宾,为刺激种植园经济发展,西班牙殖民政府大规模抛售无封主的王室土地,规定只要买主承诺所购土地用于种植园发展,即可以低廉的价格购入(Bauzon, 1974)。这一改革使得菲律宾的土地买卖和转让日益活跃,加速了该国土地的私有化进程,大部分土地最终被西班牙籍地主占有,造成大地产主与无地或少地农民之间的极度失衡。在殖民政权的压迫下,所占土地不足1 hm2的农民占农业人口的50%以上,而地主阶级人均占有1 000 hm2以上的土地(杨静林 等,2014),导致农民无地可耕。在马来亚,英籍种植园主以低价购买土地,年股息高达300%(郭熙保 等,2015)。1904年马来亚推出“种植园信贷计划”,殖民政府向私人提供贷款,规定投资者可免除土地税并低价购买土地。荷属东印度公司占据印尼的时期,外国人大量从该公司购买土地,这些土地成为私人地产,土地拥有者就成为地主(格·格·科托夫斯基 等,1959)。
最后是佃租关系,殖民者加重赋税逼迫农民交出土地,制造佃租关系以控制土地使用权。缅甸的英国殖民者主要采取“分成制地租”和“固定制地租”对农民进行压榨,其中分成制地租较为普遍。分成制指土地所有者把土地出租,提供部分种植或相关的费用,佃农使用自己的生产工具耕地,产品由土地所有者和佃农按一定土地分成(何平,2007)。英国殖民者凭借自己对土地的所有权抬高地租,对农民进行剥削,与农户签订租约时以农产品的最高市场价定价,农产品大量上市后,价格因供过于求而跌落,但高额地税丝毫不减。农民迫于生计,只能将土地抵押给殖民政府。

3.2 殖民政权-劳工的权力空间关系

资本家为获取更多剩余价值,不断争夺和拓展空间资源,工人阶级则通过空间斗争来争取自己的权益。然而失去耕地后,农民不得不进入种植园劳作。殖民者争夺劳动力资源的主要手段有欺诈、暴力式劳工招募,执行契约制度剥夺劳工人身自由,对劳工进行等级划分以实现最大限度压榨。以上手段形成殖民政权-劳工的权力关系,服务于殖民者劳动力资源的积累。
欺诈、暴力式劳工招募。由于种植园机械化程度较低,对技能无特殊要求(肖宏飞,2006),没有任何技能的廉价劳工成为种植园主们需求的对象。本土劳工也称为季节工,既要维持生计,又要按时缴纳地租,因此入不敷出,进入种植园劳作成为农民的“合理化”选择。来自海外的劳工被称为“猪仔”,主要是被殖民者使用欺诈手段招募到东南亚的中国人与印度人,他们成为英属马来亚、婆罗洲、荷属东印度等地的种植园契约劳工(梁志明,1999),印度南部的泰米尔人也被作为廉价劳动力输入到缅甸等地区。此外,殖民者还根据种植园劳动力市场情况,派出“头人”赴中国厦门、广州等地通过欺骗、绑架等方式,将华工带至东南亚。1929年,马来亚种植园有18.1万工人,其中从中国拐骗贩卖而来的劳工多达6.8万人(格·格·科托夫斯基 等,1959)。此外,荷兰殖民政府还培养了盗人团队(Nanjundan, 1952),团队内的盗贼、翻译、贩卖人员等各司其职,直接掠夺人口回到印尼充当奴隶(卡尔·马克思,2004)。
执行契约制度剥夺劳工人身自由。殖民者使用高压手段强制将劳工束缚在园中,劳工一旦签订契约,就难以返回来源地。19世纪80年代中国正值饥荒,不少中国人为解决生计逃离故乡,应募前往东南亚,应募的华工需以人身做抵押,签订契约,换取前往东南亚的船票和口粮,种植园主先垫付行程费用,劳工入园后再从每个月的工资中扣还(Clapham, 1927),直到结清垫款。还有一部分种植园主在招募时就向劳工支付定金,劳工签订契约后便欠下债务,只能入园劳作,直到偿还完所有“欠款”。在印度尼西亚,自然灾害导致劳动力短缺,殖民当局便收紧契约劳工管控。1834—1843年,爪哇一地的人口从30.6万减少到12万;另一地人口从8.95万骤减至9千(王任叔,1995)。1844年的井里汶、淡目、格罗等地的灾害造成7万多人死亡(朱杰勤,1961),1848年三宝垄北部一地除村长外的2 000多名村民全部逃亡(王启生,1987)。劳动力的缺乏促使殖民当局不仅实行通行证制度(班翔,2011),还把流动人口的控制权下放至代政官层级,代政官可自由行使警察权力,直接逮捕出逃农民。
对劳工进行等级划分以实现最大限度压榨。种植园体系的核心在于等级分明,殖民者与种植园主掌握管理权,工头在殖民政权的指挥下行使劳工分配权,劳工则处于最底层,任凭使用。大多数劳工的劳动时间为每天9 h,印尼日里地区的种植园颁布的“苦力条例”规定劳工必须从凌晨5点开始劳动满10 h,种植园主并非根据劳工劳动能力的平均水平规定工作量,而是根据强劳动力的最高水平分配任务(李明欢,1994)。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超负荷劳作、卫生条件差,劳工饱受疟疾、痢疾、热带疮等疾病的折磨(何平,2007),劳动报酬还要经过种植园主、工头等高层人员的克扣,到手工资极其微薄,甚至一无所获,精神和肉体都承受着极大压力,死亡率不断增加(De Zwart et al., 2022)。

3.3 殖民政权-国际市场的权力空间关系

殖民政权对生产和销售环节的把控,促使殖民者掌握了国际市场的运作,形成殖民政权-国际市场关系。殖民者从商业资产阶级到工业资产阶级的过渡直接影响种植园的作物结构,种植园的生产销售完全取决于宗主国需要,种植园经济与国际市场挂钩后,全面服务于宗主国经济资本积累,加深了东南亚经济对外部环境的依赖。
对生产环节的掌控。工业革命前,国际市场的需求主要为大宗商品,种植园生产以香料、咖啡、可可、椰子等经济作物为主。19世纪后半叶,西方国家汽车工业繁荣,公路建设空前高涨,汽车行业蓬勃发展,国际市场对橡胶的需求量迅速上升,东南亚橡胶种植园的面积与产量急剧增加。20世纪初,法属印度支那橡胶种植园蓬勃发展,20世纪30年代末,印度支那成为世界上橡胶种植面积最大、产量排名第4的橡胶生产国(Kenney-Lazar & Ishikawa, 2019),东南亚橡胶占世界产量的95%以上(波特,1988)。20世纪60年代橡胶价格下跌,油棕榈需求激增,成为东南亚种植园的主要种植作物,马来西亚油棕种植园面积迅速增长,到1990年,占地1.7亿hm2的油棕成为马来西亚工业树木种植面积最大的作物(Shevade & Loboda, 2019)。
对销售环节的掌控。殖民者通过低价收购园内产品,高价售至国际市场,占据巨额利润空间。17世纪荷属东印度公司成立后,规定印尼的种植园只能种植丁香、肉豆蔻、胡椒等,垄断香料群岛贸易后,荷属东印度公司以高于葡萄牙与西班牙2国的出价收购马鲁古和爪哇所出品的香料,再以高价出售到其他地区。如公司购入香料时每磅仅7.5分,运送到荷兰售出时价格暴涨至300分(梁志明,1999)。1602—1782年,荷属东印度公司在印尼股东利息达到股本的36倍;除去掠夺而得的金银宝石等,1750—1759年印尼对荷年均汇款250万盾,1770—1779年增长至400万盾(梁志明,1999)。19世纪30年代,荷兰政府平均每年从种植园获利930万荷兰盾,到19世纪40年代,年均利润增长至1 400万(Reid, 2015),直接加速了荷兰经济的复苏。由于成效显著,荷兰殖民政府将强迫种植制度推广到爪哇,通过控制生产、流通、进入国际交易的全过程获取巨大利润。1900—1905年,荷属东印度的出口总额为4.72亿盾,1921—1925年增加到23.34亿盾,1926—1930年增加至24.95亿盾(Sievers, 1974)。
殖民者在构建种植园的过程中,通过对土地资源、劳动力资源、国际市场的争夺,分别形成服务于殖民政权的权力-土地关系、权力-劳动力关系、权力-国际市场关系,也导致相应问题的产生。土地、劳工和国际市场三者之间形成一个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系统。土地是种植园的物质基础,殖民者通过控制土地资源,剥夺农民的土地和人身自由,形成劳工对种植园的依赖关系。土地又是劳工进行生产的物质空间,二者共同形成种植园的基本生产单位。国际市场的需求是种植园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劳工的生产力是满足国际市场需求的关键,土地利用结构也需要随国际市场需求调整。反之,国际市场的价格又影响种植园的收益。这个系统最终强化了殖民者的经济利益,但对当地社会造成长期的负面影响。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本文以东南亚殖民时期为背景,以大卫·哈维资本批判理论为指导,建立殖民主义的空间争夺理论框架,首先从历史演化的角度梳理了殖民时期种植园的兴衰历程,然后用该理论框架分析了种植园的构建模式。研究发现:
1)随着殖民活动的深入和扩展,殖民者在东南亚的空间争夺焦点由单一的物质资源转向更为广泛和复杂的物质及非物质资源,建立种植园是殖民者保持自身支配地位的有效手段。殖民者在殖民初期主要关注香料黄金等直接可见的物质资源,这些资源为他们的经济利益扩张提供了坚实的基础。随着殖民进程的加深,殖民者逐渐认识到非物质资源,如文化、社会制度、劳动力市场结构等,同样对维持和扩大其支配地位有重要意义。殖民者在东南亚的统治策略经历了从单纯资源掠夺到全面社会控制的转变,其中种植园的建立不仅是经济利益的追求,也是对当地社会结构和文化进行重塑和控制的重要工具。
2)种植园的构建充斥着殖民政权对殖民地土地、劳动力、国际市场资源的争夺,每一种资源的争夺都形成相应的权力空间关系。在资源的争夺过程中,殖民者均处于权力高位,强力压制着殖民地社会的诉求,形成殖民政权与土地、劳工、国际市场的权力空间关系。殖民政权-土地权力空间关系中,殖民者通过直接侵占、购买和制造佃租关系的方式获取土地资源,逼迫失去耕地的农民入园劳作。殖民政权-劳动力权力空间关系中,殖民者运用欺诈、暴力的方式从海外集结劳动力,用契约绑定劳工人身,在园内划分等级,将劳工限制在底层进行压榨。殖民政权-国际市场权力空间关系中,殖民者根据宗主国和国际市场的需求,在生产环节规定作物结构,压低作物售价,抬高价格售出,在销售环节获得高额收益。
3)种植园促进殖民者对当地社会的渗透,殖民者对东南亚国家的形塑作用,使得殖民地社会的运行全面服务于殖民政权的资本积累,巩固了殖民者的统治地位。殖民者对土地资源的控制导致东南亚国家土地私有化的加剧。他们通过强制征收、购买、租赁等手段,将大片土地纳入掌控,不仅剥夺了当地农民的土地权益,也加剧了社会的不平等。种植园对劳动力的绝对控制,使得劳工们从事繁重但收入微薄的生产劳作,工人阶级的身份被固化。此外,种植园还使得东南亚的农业经济与国际市场紧密相连。殖民者通过掌控国际市场的渠道和资源,将东南亚的农产品销往世界各地,从而获取巨额利润。这种经济模式不仅推动了东南亚农业的发展,也使其成为全球经济体系中的一部分。然而,这也使得东南亚国家在国际市场中处于弱势地位,国内经济受到国际市场价格波动的影响。

4.2 讨论

殖民时期,受宗主国经济利益与地缘政治的深刻影响,殖民者通常会选择资源丰富的地区进行生产布局。殖民地的农业生产方式以出口为导向,在殖民者的控制下,种植园只能生产特定作物,导致当地农业生产结构单一化。殖民地与外部经济互动的模式是单向的,种植园产品仅从殖民地出口到宗主国,几乎不存在殖民地从宗主国进口生产资料的情况,久而久之,这样的互动模式致使殖民地的农业技术持续落后,无创新能力。后殖民时期,东南亚各国政府纷纷根据本国的资源禀赋和市场需求,量身打造符合本国国情的农业发展战略,各国交通通达度也不断提升,农业生产的空间布局开始多元化。东南亚国家的农业生产各具特色,农业生产方式也由单一的出口导向型转变为综合型,政府开始强调可持续发展,生产工具也趋于现代化。在政府的积极推动下,各国开始积极参与国际农业合作,互相借鉴农业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与外部经济的互动模式由单向依赖转变为双向良性互动,共同促进地区及全球的农业经济发展。
中国农业已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2017年国家农业部认定了首批境外农业合作示范区。近年来老挝-中国现代农业科技示范园与柬埔寨-中国热带生态农业合作示范区蓬勃发展。中国海外农业合作区还具有鲜明的普适性与特殊性。合作区的建设均符合全球农业发展趋势,强调共同应对全球性农业挑战,重视农业合作中的农业技术及管理经验的交流互鉴,致力于通过农业合作积极改善东道国的经济与民生条件。中国的海外农业合作区建设以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农业“走出去”等政策为指导,根据东道国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灵活调整合作模式与管理机制,在保证政策的连续性的同时又发挥着企业的创新作用。中国的粮食产业、畜牧业、果蔬种植业都具有较强的竞争力,具有农业技术与资源的独特优势。为应对所面临的多样化挑战,有机嵌入东道国社会经济环境,推动海外农业合作区建设,需要采取前瞻性的策略和措施:1)积极建立海外农业合作协调机制。以现有机制为平台,加强与东道国政府之间的沟通和协商,扩大交流平台;2)完善海外农业合作区的社会化服务体系。出台相关政策支持国内农业企业出海,建立农业生产所需的资源、装备、技术等的服务网络体系,将服务贯通农业生产的上游、中游、下游,实现互利共赢;3)构建海外农业合作风险预警与控制体系。实时跟踪东道国的农业信息和数据,加强风险环境的预警能力与处突能力。
本文对史料中有关东南亚种植园的历史片段进行了整合,梳理了东南亚种植园从兴起到衰落的历史脉络,不仅有助于更全面地理解种植园的发展过程,也为未来研究提供了丰富而扎实的文献基础。同时构建了殖民主义的空间争夺理论框架,揭示了东南亚种植园的构建模式,阐明了殖民者如何通过资源争夺塑造权力空间关系以强化对殖民地社会的影响,为后续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因部分数据难以获取,本文未能结合时空分析法进行深入探究,缺少对东南亚种植园空间格局演变轨迹的呈现,这是今后研究可以突破的部分。此外,在当前的殖民主义研究,尤其是后殖民主义研究中,尚未从理论层面明确界定评判正义与非正义的标准,若能构建评判体系,将从根本上对“新殖民主义指控”进行驳斥。

陈 茜:收集及研读整理研究所需全部资料,撰写及修改全文;

李灿松:确定选题,设计研究框架,全程指导文章撰写及调整;

黄 宇:针对全文提出修改意见,参与校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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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li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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